風箏與線

 

　　每一個風箏，都有一條線，不緊不馳，卻始終如一。

 

　　——題記

 

　　離不開線的風箏

 

　　爸爸將我高高地舉過頭頂，我一個勁兒地傻笑，流下來的涎水滴在爸爸的手上。這是我記憶中最為普通的一幅畫面，但卻永遠定格。童年的我，正如一個新生的風箏，色彩鮮明，想要自己飛翔于藍天白云之間，卻怎么也飛不起來。但是，總有一根風箏線，每每在我要垂落之際拖動著我，帶著我飛翔，給我不言卻堅韌的動力。而在我享受著最燦爛的陽光時，那根風箏線卻也不聲不響。我啊，真是一個離不開線的風箏。

 

　　風箏線斷了

 

　　“快點兒做作業，別再看電視了，你星期六要補習，讓你星期五多做點兒作業，不然怎么做得玩作業啊?……”又來了，爸爸不止一次地催促道。“哎呀！哎呀！我知道了，你別管我了，你不嫌煩，我都嫌煩了！”我不耐煩地揮了揮手，隨聲應付到，但也只有關掉電視，拖著書包會書房做作業去了。“砰”地一聲，將我和爸爸隔絕在了門里門外。爸爸抬起手，剛想說點什么，深深地望了一眼我書房的門，卻也只有垂下手，嘆息一聲。這幾乎是后來的我與父親每次對話的主題，沉悶地讓人想要窒息。后來的我，如同一個正在迎風飛舞的風箏，只想往那更高的天空去搏擊，但是忘記了那流云深處涌動的暗云風暴。這時，總有一根風箏線，每每在我按捺不住好奇想要飛往其他地方時拉扯著我，不允許我去。可那風箏線卻禁不住我的頑固，隨著“嘣”地一聲，風箏與線，斷在了那茫茫的天際之中。可我這個風箏反而更顯得歡欣鼓舞，忘卻了風箏線幾十年來風雨飄搖的守望。

 

　　風箏接上了線

 

　　是夜，我還在書房備考。迷迷糊糊中，覓著一股淡淡的清香，尋到了廚房，爸爸正用嘴輕輕地吹著一碗雪白的魚湯。昏黃的燈光給爸爸鍍上了一層神圣的光輝，見我來了，急忙把魚湯端給了我：“快點兒喝了魚湯，趁熱。”從爸爸手中接過溫暖了我的心的魚湯，手指不經意間觸到了爸爸的手，那雙手，還是如同當初抱我時那般溫暖有力，但卻已不再光滑。時光啊，你終究還是給這個撐起了家幾十年的男人刻下了深深的印記。混合著淚和愧疚，我慢慢咽下了最后一口魚湯，我終于深深地擁抱住了爸爸。現在的我，是一個沒有風箏線的正緩緩下落的風箏。但會到那個起點，那一段風箏線早已靜靜地等待著我與他的重逢……

 

　　每一個風箏，都需要一根線，他或許抑制著風箏的飛翔。但，那，卻是風箏惟一的歸途。

 

　　——后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