爺爺生病了。

消息通過電話筒從母親那頭傳送到學(xué)校電話這頭時，這句話還沒有那么大的威力。我也沒去關(guān)注。

當(dāng)我再次問起這個事時，家中的長輩已經(jīng)為此焦頭爛額了。

爺爺和他的子女踏上了尋醫(yī)之路。再后來他回來了，帶著那些能維持基本健康的藥物回來了。

看完病回來后他展現(xiàn)出來的寂寞與固執(zhí)，讓我重新認(rèn)識了他。

他說藥吃了會頭疼，所以寧死也不愿意吃藥，只得改成讓他能接受一點的中藥。當(dāng)他的嗓子稍微好點，他又忍不住去開什么研討會。就如同少年時代的蕭煌奇一樣，他很快又失去了對聲音的掌控權(quán)，只能依靠打字和手勢來傳達(dá)自己的想法。

很像是小學(xué)作文中提到的：白駒過隙、歲月如梭。我每一次去探望爺爺時，都覺得他蒼老了很多，很像是一夜忽然白了頭。爺爺從前會精心打理烏黑的頭發(fā)，如今已經(jīng)蒙上銀白的顏色，爺爺也終于向疲憊的身軀投降，換下了他眼中代表著精神的白襯衫，換上了更適合臥床和休閑的衣服。他腳上也不再踏著擦得發(fā)亮的皮鞋，而是一雙還帶有絨毛的拖鞋。

他一點一點地向病魔屈服，又繼續(xù)一點點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反抗。

他會在訪客探望他的時候找借口回避，讓我們?nèi)ベI口罩得以擋住他，避免感染訪客，也拒絕與外界任何事物的接觸。

挺感慨的，生病后他愿意摘下口罩的日子少之又少，卻在每次瞧見我們這些孫子輩時把蓋了半張臉的口罩摘下，用手招呼我們到他的身邊去。他的眼睛里好似充滿了期盼的光芒，讓人不難猜想，他十分想開口和我們聊聊。

可我們沒有辦法再讓他開口，一切都交付于上帝，我們不能決定接下來的事情。

爺爺生病好像暗示著我要做好準(zhǔn)備，可我不知道該做些什么，也不知道該想些什么，更懼怕那些時刻的到來。

我害怕爺爺?shù)那�服，�?dān)心父親的無所期望，惶恐再也見不到那個永遠(yuǎn)固執(zhí)和驕傲的爺爺。

家里的人緘默著，維持著積極向上的氛圍，也許是怕一不小心就失去了希望。

希望是玄之又玄的東西，有時它抵得過時間的洪流，有時它又經(jīng)不住時間的停頓，但愿爺爺一切都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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